华南师范大学关工委    曾国章

     近日拜读了教育部关工委双月刊《社区与教育》2010年第1期卷首文《教育的最高境界》颇受启迪，让我有所思考。该文指出，“我以为对学校来说，最坏的事是主要靠恐吓、暴力和强制这些办法来进行工作。这种做法似乎很盛行，其理论依据是‘不打不成才’，其思想根源是把学校和学生置于一种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而不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错误认识。”这一提法完全切中某些中小学校和某些教师的要害，确实针砭了时弊。不过，这并不是“很盛行”，只是极其个别学校的做法或者是极其个别教师的行为。这是小小的支流，怎能说是“很盛行”呢？再者，学校对学生没有管理职能和职责吗？每所学校都订有“学生守则”和“考试纪律”，如果学生违犯了特别是严重违犯了，就会受到惩处乃至开除学籍，我校外文学院有一个学生代替另一高校学生考试，替考者和被替考者均被开出学籍。这不属管理吗？各学校都有党、政、工、团组织和学生会、班会，对其属下成员来说，既是服务机构，也是管理机构。任何一位社会成员，既接受服务，也接受管理。任何一级学校的学生都应接受领导和老师的管理。管理与服务并无矛盾，管理也是服务。还有三点向作者请教，与作者商榷。

（一）“人类所创造的财富除知识外，还有勇气、荣誉、理想、品格、人文精神和终极关怀。”这里提的只是精神财富，而按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人类所创造的首先是物质财富。有了物质财富，人类才能生存和发展。  “知识”则是在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中积累起来的经验，而“勇气、荣誉、信仰、理想、品格、人文精神和终极关怀”则是在经验、知识的基础上培养出来的非智力因素的一种精神。“人类所创造的财富”，应包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两大类别。文中所提“人类所创造的财富”，对其内涵的阐述是否有所偏颇和缺失？还有，“人文精神”是什么涵义？《辞海》、《心理学词典》、《哲学辞典》、《社会科学词典》均未见有此条目。但可以理解，这是“人文科学”培养出来的精神，“人文科学：广义一般指对社会现象和文学艺术的研究，包括哲学、经济学、政治学、史学、法学、文艺学、伦理学、语言学等。”（见《辞海》）这些人文学科培养出来的精神，可包括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理想、信念、意志、毅力、道德、品格、信仰、感情、爱好、兴趣、审美观、荣辱感等等。因此，“人文精神”是一个外延广泛的概念，党中央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均属于“人文精神”范畴。把“人文精神”与“勇气、荣誉、理想、品格、终极关怀”并列在一起，亦即将“属概念”与“种概念”并列在一起，是否有违平行并列的逻辑基础？

（二）“我们学校经常把读书视为外在的‘实用’目的，认为读书求知为了升学、考试、拿文凭、找工作，读书求知的乐趣也就在这种‘实用’的喧嚣中淹没了。”对这段话，我无法理解，也不敢苟同。

（1）“读书求知”难道没有“实用”目的吗？人要生存和发展，就有衣食住行的需求，而一个人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从哪里来？社会能无偿给予吗？这只能靠一个人在读书求知中获得一定的知识和培养出一定的能力，找到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能为社会作出贡献，而获得相应报酬，才能获得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为了能找到工作，尤其是较好的工作，就必须一级一级地升学，要升学就得应试，读到毕业才能取得相应文凭。当今社会，必须具有能证明学历的文凭，才有可能找到工作，这是客观现实！当前，我国许多高校只招收博士生为教师，你没有博士学位文凭，能进入高校任教吗？为升学、拿文凭而读书求知有过错吗？为处世谋生而读书求知的“实用”性有过错吗？不妨向中小学生以及大学生作一问卷调查，问问他们读书求知的首要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被高调”，他们肯定会说，首先是为了处世谋生。为了写这篇文章，我曾问过我校上十位老年朋友：“你们让孙儿女上学读书的首要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回答基本上是相同的：“为了他们长大后能处世谋生，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2）为处世谋生的实用目的而读书求知，其“乐趣”就会被“淹没”吗？否！我是一个出身于贫穷寒贱之家的子弟，祖辈父辈靠苦力谋生，家境艰难，生活苦楚。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三次扫荡我们家乡县城，实行“三光政策”，我们家“住无栖身之地，食无隔日之粮”。正是这样的家境和国情也就自小激发了我奋斗做人冲出困境的志气和爱国救国建国的雄心，当年，小学老师就是这样教导我们的。上小学以来，我就勤奋学习，立志成才，拼命式进取奋斗。自小学一年级直至研究生毕业，学习成绩一贯名列前茅，且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终于成长为大学教授，深深感到勤奋刻苦攻读式的读书求知的无限乐趣！直到79岁高龄的今天，我还每天读书，正如高尔基所说的，“我扑在书籍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手不释卷地勤奋攻读，我感到“读书是灵魂的壮游，随时可以发现名山大川，古迹名胜，深林幽峪，奇花异卉”（梁启超语）。读书求知的乐趣从哪里来？来自奋斗做人的“志气”，来自振兴中华的“理想”，来自服务人民的“道德”，来自报效祖国的“良心”！所以我教育三个孙儿女，做人要有志气、要有理想、要有道德、要有良心。当然还对他们进行学习秘诀的指导。（我总结的学习秘诀是：①极勤奋学习，以勤补拙，勤能补拙；②高效率学习，事半功倍，快速进步；③多效能学习，一箭双雕，一举数得；④多方面学习，全面发展，全面成才。）我感到欣慰的是，他们都已健康成长、已经或即将茁壮成才，大孙女已成长为电脑高级工程师、二孙女已成长为高级国际会计师，小孙子名校大学毕业后现正在国外留学。我和三个孙辈就是靠勤奋刻苦学习获得知识而改变个人命运的，几位儿女也一样。

总之，为处世谋生和报效祖国两个目的而读书求知，其乐无穷！两种动力加在一起，就会得出1+1>2的效应。

我主张写文章作报告应有“正确的思想，言之有理”，当今，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正确思想”的准则。但正确思想并不等于唱高调，否定学生为生活出路而读书求知的实用目的，是脱离现实的一种“高调”；认为为生活出路而读书求知，其“乐趣”会被“淹没了”，也是一种有违现实的“主观猜测”。

据我对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的了解，他们并没有为处世谋生的目的，而淹没了读书求知的乐趣。我对高中生作学习指导报告时曾问：“有机会上高中是幸福还是倒霉？”近2000学生齐声回答：“是幸福！”我又问：“勤奋刻苦攻读是快乐还是痛苦？”学生又齐声回答：“是快乐！”只有极其个别不思进取而要享受人生的青少年才会把勤奋学习视为痛苦。2007年3月11日广州《羊城晚报》刊登了一个某中学高二学生给该报编辑部写的一封信，署名为“风雨中的小草”。那个学生写道：“……我们是一群只能埋头啃书的机器，不是能够享受生活的正常人类。自从进入中学，几乎就没有感受到快乐，现在升上高中，就更不像人了……”多么可怜啊！他承认，他在老师心目中是一个“差生”。我认为，这样浑浑噩噩的自小就要享受生活的青少年，终将落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下场，这样的事例还少吗？我们应当牢记古训的教导：“头悬梁，锥刺股”，“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崖苦作舟。”

（三）“读书最主要的动机是丰富心灵，完美人格，解放思想，更新观念，享受快乐。启发和加强学生的这些心灵力量，应该是学校最重要任务。只有这样的心理基础，才能引导出一种愉快的愿望，去追求人类最高财富——知识和艺术技能。”我感到，这是空泛华丽的高调，本末倒置的说教！我们现实一点好吗？我以为，读书最主要动机和目的应是培养和提高个人的人生内在价值（思想品格、知识能力、强健体魄、健康心理）致力于德智体美全面和谐发展，步入社会工作后能以良好的内在价值，获得相应的外在价值，亦即获得社会承认和回报，包括工资收入和各种荣誉。没有知识和能力，没有谋生的工作，亦即没有衣食住行的物质条件，“丰富心灵、完美人格、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只能是一句高调的空话，“享受快乐”又从何谈起？再者，“人类最高财富”只有“知识和艺术技能”吗？生存技能、生活技能、劳动技能、工作技能呢？艺术技能并不是人人都能学到和具备的，如音乐、舞蹈、竞技体育等特殊艺术技能；而生存、生活、劳动、工作方面的技能则是每个人必须具备的。

“启发和加强学生的这些心灵力量，应该是学校最重要任务”。这句话是说，要培养学生健康的心理素质，这当然重要，但决不是唯一最重要的。我以为，学校和老师应当培养学生优秀的思想品德、扎实的科学文化素质，强健的体魄，健康的心理，高尚的审美情操等，这都是最重要的任务。

笔者才疏学浅，冒昧以上述三点向“品茶听雨”请教并与之商榷，错误之处，敬请批评指正。（2010.4.14.于广州）